爱
——谨以此文献给曾经帮助过我们的爱心人士
9月24日中午,我刚下班,妻子来电话说孩子出事了,医院都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。
这怎么可能呢?我一片混乱,但绝不相信这是事实。
一到医院,我不敢面对妻子与岳母,一把拉住忙里忙外的表弟,赶忙问:孩子,还在吗?
表弟说:还有生命体征。
当晚六点多,孩子从ICU前往手术室,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失态,我只记得自己急步上前,推着冰冷的手术床,靠近孩子,大声喊他的名字,说爸妈看你来了,我真担心,那一刻,孩子的眼睛再也睁不起来!
天可怜见,孩子睁了睁眼,但很快闭下。
麻醉师找我,医生找我,总的意思就一个:你要有思想准备,孩子,可能下不了手术台。
我木然点头,签字。剩下的,就是漫长而令人窒息的等待了。
十点多,医生出来了,说,手术成功了,接下来,就看孩子的造化了。
25日,我们在煎熬中度过一天,我们抱怨医生,为什么不来个电话报平安呢,可是,又怕医生来电话说,你们,准备后事吧。
26日,孩子醒了,他问医生的第一句话是:医生,我爸呢?然后说,爸,我爱你。医生问,还爱谁呢?他毫不犹豫的说,妈,我也爱你。当看到这个视频时,妻子当场崩溃,泪如雨下。
看到孩子神志清醒,我松了一口气,孩子,终于能活了。
但是,两小时后,表弟来了个信息,妻子又哭成泪人,表弟说:表哥,你要有思想准备,孩子在用呼吸机。
用呼吸机,就意味着肺部不能自主呼吸,这样一来,心脏停跳是迟早的事。
医生说,六楼坠落,如果碰到硬物,后果自然严重,就算落在土堆上,心包和脾脏也可能摔碎,基本没有抢救的价值,孩子运气好,摔在小树上,再落到土地上,除了左踝有一处两厘米长的刮伤,浑身上下肋骨没断一根,皮没破一块,血没流一滴。虽是如此,但颈椎4-5爆裂性骨折,双肺挫伤。如果能抢救过来,将面临高位截瘫的情况,胸部以下毫无知觉,要坐一辈子轮椅。另外,到明天肺部如果还不能自主呼吸,那么,孩子还是要走的。
什么是生死攸关,什么是度日如年,这些成语,我忽然理解了个透。我开始失眠,哪怕已经很困很累了,可还是睡不着,偶尔打个盹,也很快醒来,脖子上湿漉漉的都是汗,浑身发热,不知道做什么,老忘记手机放在哪,还会站在走廊发呆,看着凌晨两三点钟的夜空。
27日,我接打了70多个电话,回了上百条信息,宗亲、亲戚、同事、同学、朋友、学生纷纷来电问询,轻松筹志愿者小孙帮我写好了稿子,一下子就引来196人为我证实,有人写到:“他是我老师的儿子,他一说起儿子就满脸骄傲和开心,他有这个儿子是多么骄傲和志豪呢,谁能想到发生这种意外,请伸出援手献出一份爱心吧”,有人写“给孩子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吧!”,一个老同学这样写到“我是余祚翌的同学,二十多年的交情,亲如兄妹,如今他儿子不幸坠楼,情况属实,恳请大家伸出友爱之手帮他渡过难关”。儿子的同学则说“他是我的同学,我感觉很难过”、 “我小学同学,挺好一男生”。
接下来,很多电话进来了,有些女生来电,一接通,什么话没说就哇哇地哭。有个初中同学为了找到我,接连打了10几个电话,我占线,没接到,他都睡下了,还爬起来,赶到医院来找我。有些朋友亲戚则直接向我要了银行卡号,说需要多少救命钱他们帮我筹。有些同学则利用自己专长,陪我与十八中、鼓楼刑警大队等单位多方交涉。不少老同学、老同事忙着为我们募捐,我工作过的单位领导和孩子就读学校的领导也都前来慰问,福建省姓氏源流研究会余氏委员会287位余氏宗亲爱心捐款,会长和办公室主任还特地从连江赶来,给我们带来月饼、水果和慰问金,让我们一家在医院度过一个特别温馨的中秋。成千上万人为我们转发,6个小时过去,轻松筹满额了,共有10519位爱心人士帮助了我们,捐款数额虽异,但爱心是一样的,我记得有人捐了数千,落款居然是 “爱心人士”;有人除了捐款,还跑回农村老家寄来几斤蜂蜜,说是对孩子病情好;有个每餐只吃三元钱泡面的贫困生,为我捐了3元人民币。不怕大家笑话,自孩子出事以来,我都没流过一滴眼泪,但看到这一幕,我再也忍不住,认认真真大大方方地哭了一个晚上。
孝同师说,飞来横祸,一家之主非但不能沉溺悲伤,还得宽慰至亲,思谋决断。聿铁说,此后,你们一家三口要开启新一轮修炼之路。他们说的都对,冷静之后,我们还得抬起头来,面对明日崭新的朝阳,我知道,路很长,也很难,但你们的热心和鼓励,将是我们走下去的理由与勇气,在人生坎坷之路上,有你们,有大家,有这么多爱心人士,真的很好。
余祚翌 李丽辉 敬上
2020年10月11日
(另:托大家的福,孩子终于脱离危险,现已经转到900医院康复科,情绪逐渐稳定,目前的问题是睡眠不好,体温不稳,不过,相信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。再次祝好人一路平安,谢谢!真诚的谢谢。)